第一次抱宝宝时,他已经3个月大了。抱着他软绵绵的身体,我的胳膊和手都是僵硬的,不知道该怎么放,才不会让他不舒服。有种奇妙的感觉涌上来:这是我的孩子!那一瞬间,我舍不得死了,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时候,我努力忍住了,“视频上看着挺大的,没想到才那么一点儿……”说着,我把宝宝抱还给了家人。
我叫李艳,年出生于河南省周口市沈丘县。跟大多数80后一样,我的原生家庭并不富裕,甚至还很困难。年12月,晚婚的我怀上了第一胎,我憧憬未来的生活。远嫁新疆,父母不在身边,少了份帮衬,我就想着好好把孩子养好,给他买好看的衣服和鞋子,给他一个幸福的童年,记录他成长的点点滴滴。
然而,天有不测风云。一次例行产检发现血常规异常,再又做了血液检查后,说是贫血,并未查出原因。医生让我回去养胎,定期复查。当时,我以为是孕期贫血,也没多想。
年7月中旬,我回到河南老家。因为疲惫、吃不下饭住院检查,做了各种检查后,我被确诊为急性髓系白血病。我一下子就懵了,当时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。我不想治疗,我想等孩子生下来再治疗,可医生说,如果不治,我会熬不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天。
在医生的建议下,确诊第二天(7月24日),我含泪做了剖宫产手术。由于白血病的缘故,伤口愈合慢,带着两根引流管,又害怕感染,我只能住在重症监护室。但鼻粘膜感染还是找上了我,顶着又红又肿的鼻头,我度过了狼狈的一周。7天后,我转医院,开始抗血癌治疗。转院时,我都没来得及见孩子一面。
“癌细胞已经占据70%,急性髓系白血病,情况不乐观!”一夜颠簸,从河南来到河北,进一步检查后,医生给出的结果让我难以接受。我不断地想到自己的未来:如果我走了,刚出生的孩子该怎么办?那些天,我只要一想到白血病这几个字,眼泪就止不住留下来,丈夫怎么劝都不行,在我心里始终觉得天都塌了……
8月3日,我开始接受第一次化疗,心里满是恐惧。很快,恶心呕吐、吃不下饭、头发掉光……各种反应袭来。紧接着,在白血病和恶露的双重夹击下,我的血象一路下降,并伴有肛周感染,高烧41度烧得我晕晕乎乎。
为了鼓励我,家人和我开视频,给我看宝宝。透过视频,他的小脸还没30毫升的奶瓶大,身上连二两肉都没有。我似乎又恢复了斗志,努力地配合治疗,但让人沮丧的是,化疗效果并不乐观。再次检查后,医生说我有基因突变,建议尽快骨髓移植,否则复发率比普通病人要高10%,我的心跌落谷底。
虽然家人和丈夫开始积极配型,为我做骨髓移植做准备,但我心里开始打起退堂鼓。公婆都是在土里刨食的农民,生病前我做会计,丈夫在兵团做辅警,我俩加起来每月能有多元的收入。可自从我生病后,丈夫日夜忙着照顾我,这收入也打了水漂。但化疗和移植的费用,少说也要百八十万,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上哪儿凑这些钱?
虽然舍不得孩子,但我不想拖累两家人,所以,我决定了放弃!
“儿子刚出生时,浑身青紫,身上就一张皮,脚脖子跟大人的拇指粗细差不多。我当时就吓哭了,险些以为儿子活不成了,可他在保温箱里住了半个月,又一天天悉心养着,一眨眼就长到10多斤。”丈夫给我说,“刚出生的儿子尚且顽强求生,作为母亲,你怎么能轻易放弃?你忍心让儿子长大后连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吗?”
医院守着我,二姐为了能让我吃上干净放心的饭菜,她放下自家的所有,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给我做饭、送饭。第三次化疗结束后,大姐又把宝宝也带来了。
我清楚地记得,10月27日这天,我终于亲手抱到了自己的儿子,这感觉幸福得简直不真实。
抱着儿子,我感觉到了他温热的体温和平稳的呼吸,我哭了,我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:我不想死!
确诊初期,我曾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无法参与儿子的成长,但现在我在化疗间隙还能给他喂奶、换尿不湿、剪指甲,还能逗他玩,看到他笑,我觉得老天爷是善待我的。最让我欣喜的是,他出生后,我都没怎么照顾过他,本以为他会“不认”我这个妈妈,但没想到的是,儿子在我身边睡得特别安心,挨着我他能甜甜地睡一下午,但他自己睡就很容易醒来。
现在,我已经做完了四个化疗,医生建议尽快做骨髓移植利于康复。二姐和我配型全相合,因为是全相合,家里人高兴了好久。
如今,医院“陪医”,在我化疗间隙,我还能回到出租屋看看儿子,一家人都在倾尽全力地给我治疗。但高昂的治疗费成为唯一的拦路虎,丈夫东拼西凑,求遍亲友,已经无计可施,但我很想很想做一个好母亲:陪儿子长大成人!(图文/张洁,编辑/朱忠勋)